第61章 仵作原是旧故人_诈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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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仵作原是旧故人

  “周先生回来了!”

  刚刚驱赶走牛百一浑家的差伇,见得那周仵作笑着脸相迎,连同那守门的门子也是一脸谄笑的立在门前,神态甚是恭敬。

  有食客见那差伇与门子毕恭毕敬的模样,很是好奇道:“这周仵作是什么来历,怎么见得县衙里的差伇与门子对他恁般客气?”

  “想来这周仵作是个极有本事的人!”有人推断道。

  “这你便不知道了罢,这周仵作是有些来历的。”有熟知县衙事的食客卖弄道:“这周仵作是知县大老爷亲自请来的,勘验尸检刑名在仵作一行中极负盛名的行家里手,据说便是知县大老爷亲自去请,这周仵也未尽会来的,听闻是这周仵作是看在某位上官的情面才来屈就的。”

  “怪不得县衙的人对他这般客气。”那人道。

  “人家周仵作是有真本事的!”那熟知县衙事的食客点头道:“我与你说,这周仵作是个能让死人说话的能人,但凡凶案的死尸经他过个手,便能将案情查个捌玖不离十!”

  有食客惊道:“我滴个乖乖呀,能让死人说话,这周仵作难不成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么?”

  “你个土包子!”又有人取笑道,随后解释道:“这位仁兄的意思是说,周仵作验尸手段非常高明,可以凭借死者身上的痕迹推断出死者生前的遭遇或是案情。”

  ……

  仁和县衙刑房。

  “学生见过周先生!”安维轩向那周仵作拜道。

  此时那周仵作正伏在桌案上忙着撰写验伤公文,头也未抬,问道:“你是何人,寻周某所为何事?”

  安维轩应道:“学生安维轩,是平江府的学子,此来是为了那莫愁娘子一案的。”

  听言,那周仵作顿了笔打量着安维轩,问道:“难不成你对名伎莫愁毒杀本县富户牛百一一案,知晓些什么内情?”

  安维轩应道:“学生并不知晓什么内情,学生只觉得此案发生的蹊跷。”

  “怕是你被那名唤莫愁女伎的美色迷了心窍,才会冒冒失失的来寻周某罢?”周仵作嗤笑道,随后面色一冷斥道:“似你这等举子好不容易闯过解试,如今省试在即,不好生用功读书却迷恋女色自甘坠落,对得起家中高堂双亲的期望还有敦敦教诲与你的师长么?”

  “学生知错!”有求于人,安维轩不得不将姿态放得极底。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不速速回去用功!”周仵作斥道,继续埋首书写公文。

  安维轩继续说道:“学生以为莫愁毒杀牛百一一案案情蹊跷,其中有诸多道理说不通。”

  “你怎还未退去!”被安维轩言打断了思路,那周仵作挑眉欲待发作,见安维轩未有丝毫离去之意,索性放下手中毛笔示意道:“既然你说此案蹊跷,那你且说说此案蹊跷在何处?”

  安维轩说道:“学生以为恩客是女伎的摇钱树,哪有女伎将送钱来花恩客杀掉的道理,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理由很充分,但也只是理由而己,审案需要证据,开脱也需要证据,无凭无证你拿什么来以理服人。”周仵作哼道,继续言说道:“案发之日,周某曾于现场验尸,那牛百一着实是中毒而亡,据那女犯莫愁与身边的丫头口供当日牛百一自午时便一直在伎家吃酒耍乐,女犯着实是脱不得干系。”

  “这便是本案的第二个疑点了。”安维轩言道:“依学生读过的医书所知,本朝尚未有哪种毒药能够教人在极短时间人毙命,寻常能见的那些毒物,譬如鹤顶红、断肠草等便是有人误食中毒,也会挣扎许久的时间才能毙命。”

  听言,周仵作有些好奇:“贤生对药理也有涉猎?”

  “家父于吴中行医为业,家中有些医书,学生闲来无事翻看实算不得是涉猎。”安维轩忙说道。

  “贤生原来是家学渊源。”听言周仵作微微点头,毕竟郎中与仵作都是在医者范畴之内,算是有些香火情,继而问道:“吾年少时曾于平江游学,对吴中一带倒也熟悉,敢问令尊名讳,说出来吾或许识得。”020读书既然周仵作相询,安维轩不好推托,只得报上自家父亲的名讳:“家父讳单名一个正字。”

  “安正?”听言,周仵作面露些许激动之色,又问道:“你可是出自世居平江府,祖上数代一直行医的安家?令祖父是行焉公?”

  “先生认识我祖父他老人家?”安维轩问道。安维轩的祖父名为安行焉。

  “如此说来,你应唤我一声师伯才是,我是你祖父他老人家收下的第一个弟子,你如何不唤我一声师伯!”听言,周仵作笑了起来,又急问:“我那现弟现下如何了?”

  没想到这周仵作与自己还有这般的渊源,忙起身施礼:“侄儿见过师伯!”

  “多礼便见外了!”周仵作将安维轩搀了起来:“当年金人侵入平江后,我等逃难便与师弟断了联系,这一别便是近二十年。快说说,我那师弟现下如何了?”

  “当年金人入寇平江屠戮百姓,恰家父携家母外出幸免于难,后家父回平江见时之惨状愤而投军于军中救死扶伤,自绍兴议和后天下渐定,方才回吴江行医!”安维轩回道。

  “想不到我那师弟一介书生能投笔从戎,实是让人钦佩。”周仵作点了点头,又问道:“方才你说你是平江府来应试的举子?”

  “今岁平江解试,侄儿侥幸选中得了平江案首。”安维轩回道。

  “你比我那师弟可强得多了。”听言,周仵作笑道,随后又却是微微挑眉:“你既得了平江案首,就应好生上进,明岁元月中旬省试在即,又何必为一伎子分心耽误了学业!”

  “师伯不知其中原由。”安维轩忙解释道:“侄儿于平江交游时作了几首诗词曲乐,却被这莫愁姑娘于临安传唱,扬了侄儿的名头,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侄儿觉得参建莫愁姑娘没有杀人作案的动机,所以侄儿……”

  安维轩自是不能说自己欲与莫愁娘子合伙开伎馆的事,只能寻这个托辞。

  “如此说来你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周仵作微微点头:“这莫愁姑娘的名头我也是听说过的,据说此女于数月前以一曲莫愁扬名于临安,又唱得几首很是雅致的新词,莫不是你所作?”

  安维轩应道:“近来于临安传唱的莫愁曲、姑苏风光、太湖美等几支曲子皆是小侄所作!”

  听言,周仵作教训道:“经义诗词才是正道,曲乐不过是倡伎娱人为生的贱业,汝勿要误了学业才是!”

  不能因为叙旧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安维轩忙将话引入正题:“依侄儿从医书上所看到的见闻,我朝常载于书籍之上极为厉害的毒药不外乎有断肠草、雷公藤、钩吻、鸩酒、砒石、番木鳖、夹竹桃、天然砒霜、乌头、见血封喉的毒箭树、雪上一枝蒿、情花这些,即便有人误食中毒,中毒者也要挣扎许久方能毙命,侄儿感觉世上未必有那般剧烈的毒物……”

  周仵作打断了安维轩的话:“等等,你说的其它事物,我都听说过这,唯这夹竹桃是为何物,我为何未曾听说过?”

  听言,安维轩暗道一声不好,方才自己说走了嘴,那夹竹桃于明代才传入华夏,自己显然说的早了。

  对此安维轩不得不解释道:“师伯,侄儿是偶然从一本书上看到有关这夹竹桃的记载,据说此物原产于天竺,叶茎花皆有大毒,凡食叶二十片必死。”

  “如此说来此物也未必是能教人立即毙命之物。”周仵作说道,随即眯起眼睛,似想起了什么。

  “师伯莫非想起了什么?”见状,安维轩问道。

  周仵作思虑了半响才说道:“周某虽未曾见过这等剧毒的毒药,但却听闻过,本朝徽宗朝时执宰蔡京之子被流放岭南后,曾写过一本名为铁围山丛谈的书,对靖康之前的朝廷之事多有记述,其中记载本朝早年于汴都大内曾有一间库房专门存放各种毒药,库中毒药分为七等,鸩排在第三等,最厉害的一种鼻嗅之立死。

  据说这些毒药皆由两广、川蜀等地三年一贡,后徽宗皇帝下旨停止进贡,又将库内毒药全部焚毁。”

  “世间竟有这般剧毒之物?但似这般剧毒的毒物岂会流落到寻常人手中。”安维轩听言心下大惊,后世似乎只有氰化钾等数种化学药物才有这等剧毒的毒性,忽又想道之前莫愁姑娘于狱中说的话,言道:“师伯,侄儿今日见了那莫愁娘子,那莫愁娘子言死者牛百一有不举之症,需行药物方才能行事,侄儿心想是不是那朱百一食用那庄阳之药过量而暴毙……”

  “怪不得我去验尸时,曾有差伇寻得一空瓷瓶,闻之有些许药味,却不知作何用途,原来是用来装此物的。”听言周仵作恍然,但又摇了摇头:“只是那牛百一非服用过量装阳之药而亡,确是中毒而死,二者毙命之状各有不同,你伯父我自是不会认错的。”

  说来说去,案子又回到了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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